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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仙果风云(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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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麟与憨哥日夜兼程赶往长安,追赶林丽蓉。两人默默前驰,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天麟为了早日到达长安,决定走山丹,经永昌,过打拉池,直奔岐山。

这天傍晚,已达平凉山西麓。天麟举目一看,山势虽然不高,但却异常险峻,削壁突岩,枯木苍松,在淡淡残霞照射下,峰上彩云徐飘,残雪极厚,谷中尚不时传出阵阵松涛。这时天色逐渐暗下去,远处一座大镇上,已看到一两点灯光。

这天,两人就宿在平凉山下的大镇上,天麟心中有事,久久不能入睡。蓦然,天麟灵台间又有了感应,这种神妙玄奥的感应,已是他静悟无上心法的第二次了。他感应到有人以极快的身法,在店内飞上房面,直向西北驰去。于是心中一动,暗忖,莫非是黑道人物入店抢劫?心念间,飘身下床,直落窗前,悄悄拉开窗门,如练月华,直射室内。

天麟纵身而出,反手闭窗腾空飞上房面。游目一看,皓月当空,夜幕如洗,数点寒星斜挂天际,显得闪烁无力,皎洁的月华,照着全镇瓦面上的晶莹薄霜,闪闪发亮。但,全镇栉比的房面上,一片沉静,哪里有一丝人影?

天麟看罢,心中不禁呼怪,但他自信他的灵台感应是正确的。于是,衣袖一拂,身形如烟,直向西北追去。来至镇外,果见一道白影,如飞向前疾驰,这时已在数十丈外了。天麟不禁暗呼好快,虽觉这人有些狂傲,但依他这份精湛轻功来说,夜行身穿白衣并不过分,只是不知这人是何来路。心念间,身形骤然加快,疾如掠地流星般,眨眼已追至不足二十丈了。

举目再看看,非常惋惜,同时也升起一丝怒意,只见那人背上,果然负着一件淡黄色的物体。于是,心诀一变,立演驭气凌云,身形疾如电闪,宛如脱弦银弹,直向那人身后射去。前面白衣夜行人,似乎已惊觉有人跟踪,立即回头望来,双目如星,灼灼闪光,看了一眼,继续向前飞驰。

天麟冷冷一笑,正待厉声大喝,发现那人背上负着的竟是一位身穿黄衣,白发如银的老婆婆,心中一呆,身形顿时慢了下来。这时,前后距离已不足十丈了。蓦然,前面传寒那位老婆婆苍老无力的声音:“鹏儿,为娘的病不会好了,不要去了吧。”声音虽然无力,但却充满了慈祥。

天麟一听,顿时停下身来,心说:人家背娘就医,竟被自己误认为贼。因此,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愧意。这时,又传来白衣夜行人的毅然声音:“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放弃?鹏儿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前去。”话声甫落,再度传来老婆婆的忧心叹息。

天麟听得浑身一战,不觉脱口低呼:“粉身碎骨?为母求医,为何要粉身碎骨?”再抬头,白衣夜行人又在数十丈外了。

天麟望着负母疾驰的白衣夜行人,心中油然起敬,根据那句豪语,断定母子求医定极艰难,可能尚有生命危险。于是,衣袖一拂,如飞向前追去,决心暗助母子求医,非至万不得已,竭力避免现身。再向前看,白衣夜行人,径奔于凉山麓驰去,天麟断定这位神医可能深居平凉山中。

片刻已达山麓,枯树乱石,荒草盈尺,一片凄凉景象,加之山前夜风吹得枯枝荒草,摇曳晃动,发出沙沙响声,倍增萧瑟之感。白衣夜行人,负着老母,身形毫不迟疑,直向谷口驰去。天麟发觉白衣夜行人已知自己在后面跟行,因此也不再闪避,但仍保持一段目视距离。

进入荒谷,多是枯林,不时传来潺潺的流泉声。绕过数座峰脚,翻岭越谷,已达平凉山深处,由于群山高耸,月华渐趋暗淡,松柏苍绿,涛声呜咽。天麟紧跟白衣夜行人身后,根据他的精湛轻功,断定他的武功定也不弱,虽然没看清他的年龄面貌,但由老婆婆的高龄推断,白衣夜行人的年龄,应在三十五岁至四十岁之间。

蓦见白衣夜行人,直向两峰间的一座峡谷奔去。天麟看了谷中的险恶形势,断定那位“神医”就在谷内了。进入谷口,斜松怪石,极难越渡,阵阵松涛中,响起急流水声。天麟低头一看,脚下乱石间,俱是急急流水。蓦然一声苍劲大笑,遥由谷中深处传来,声如虎啸,历久不绝。

天麟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惊觉发笑之人,是个功力相当深厚的人。再抬头,白衣夜行人已背着老母,径自掠进传出笑声的浓郁松林中。天麟怕失去白衣夜行人的行踪,因此心诀一变,身形闪电射入。这时,那声苍劲大笑一停,接着傲然朗声问:“马慕黄兄,你不在金家湾忠义老店中享清福,今夜带着老婆爱女,联袂前来,莫非也有意这颗仙人果吗?”话声刚落,接着暴起一声老太婆的厉叱。

“崔大奈,你是狗嘴里肚不出象牙来,你明知老娘是婉儿的师父,你偏要当众放屁胡诌,你当心我一拐杖打掉你的狗牙。”话一说完,林中暴起一片哄笑。

天麟心里又是一震,他却没想到金家湾忠义老店的飞镖赛三太马慕黄今夜也跑到平凉山来。听了方才那阵哄笑,林中似乎不止一人,这令天麟听来,心中非常不解。来至深处,前面竟是一处数亩大小的林中空地,地上细草如茵,油光翠绿,没有山花也没有杂石,仅空地中央,一株细高数丈的枯树。

距枯树七八丈外,立满了一群武林人物,约有百人之多,而立在枯树较近的几人,却俱是白发苍苍,霜眉银髯的老头了。这时,白衣夜行人背着老母,直向场中枯树跟前大步走去。天麟为免被人发现,飞身纵上林中一座高大的石笋,隐身其上,恰被两边松树的茂枝遮住。

天麟举目一看,在场几个老人正在言笑谈论,其中果有马慕黄在内,他的爱女小婉,正立身在一位发白如银,面色红润的老太婆身边。飞镖赛三太马慕黄,头戴毡缄扇形帽,身穿鹅绒劲装,腰佩金背刀,肋挂金镖袋,威风凛凛,卓立场中。

老大婆也有七旬,一身蓝布裤褂,手持一根鸠头亮银杖,目光闪烁,炯炯有神。小婉依然是红缎小褂红马裤,一副淘气样子,那圈长约近丈的皮鞭,已解下握在手中,看情形三人似乎刚到不久。

站在马慕黄不远处的,是一个瘦削干枯的老头,眉毛特长,白胡须几根,一脸滑笑,两眼滚圆,一望是个玩世不恭的老人。另外三个老人,一式葛布麻衫,俱持一根青竹杆。中间老人,方脸环眼,一蓬银髯,飘散胸前。左边老人,身体矮胖,面如盆,耳如轮,两眼一道缝,一副笑弥勒的欢乐相,令人一见产生亲切之感。右边老人,马长脸,霜眉短髯,虎目湛湛,身躯有些驼背。

天麟正要再看其他两个老人,白衣夜行人已到了场中。只见白衣夜行人,距树约五丈处,停住脚步,反臂将老母恭谨小心地放坐在草地上,恭谨地低声说:“妈,到啦,就是树上那个仙人果。”说着,举手指着枯树尖端。

天麟一听,顿时大悟,白衣夜行人来此深山的原因,竟是要以仙人果为母医病。他虽然不知仙人果的详细功用,但略知这种珍果,功能祛毒,并可延年益寿,练武人食之可增进十数年的功力。当然,较之雪莲、灵芝、何首乌等稀世珍品,仍要逊色多多。

心念间,抬头一看,星目凝注枯树尖端,细看良久,才发现枯树梢上仅结着一个长约三寸,形如婴儿的小果子。再看白衣夜行人,头束儒巾,身穿银缎儒衫,正仰首望着那颗仙人果。这时,全场一片寂静,都以惊异不解的目光望着刚刚到达的母子两人。

身穿银缎儒衫人一回头,天麟星目不禁一亮。只见他唇红似朱,面如冠玉,剑眉朗目,薄唇隆鼻,年龄最多二十一二岁,一双冷电目光,正向天麟隐身之处望来。就这时,那个身材瘦削,一脸滑笑的老人,干咳一声,朗声问:“你这位小兄弟,深更半夜背着老妈妈,穿谷越龄,是特地让你的老娘亲眼看看这种稀世珍品仙人果的吗?”

天麟一听这声音,正是方才挖苦马慕黄,被蓝衣老太婆骂了一顿的崔大奈。银衫少年星目望了几个老人一眼,立即抱拳当胸,傲一躬身,朗声说:“晚辈白云鹏,世居西峰镇,这颗仙人果,乃恩师玄鹤道长于十数年前经此发现……”

话未说完,身穿麻衣,手持青竹杖的方脸老人,插言问:“你说的玄鹤道长,可是当今昆仑派的掌门人?”

银衫少年白云鹏,立即恭声说:“正是晚辈家师。”

崔大奈长眉一动,含笑问:“你小子说那牛鼻子最近又来了一次平凉山?”白云鹏听瘦削老人崔大奈直呼恩师牛鼻子,不觉俊面一沉,朗目精光一闪,正待说什么。

蓦见蓝衣老太婆老气横秋地说:“小子别想出言无状,在场的几个老东西,与你牛鼻子恩师,大都有几面之识,你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出来,老身不是在此夸口,他们几个老东西多少还买我飞鞭玉女一点儿面子。”

白云鹏面色一霁,赶紧肃客,重新躬身一揖到地,朗声说:“晚辈不知诸位前辈俱是家师方外好友,晚辈在此重施一礼,请恕失礼之罪。”

肥头大耳笑眯眯的矮胖老人,呵呵一笑,赞声说:“这小子端地可爱,果不愧是老鹤调教出来的好徒弟。”天麟久闻昆仑掌门玄鹤道长,与少林寺洪元大师同为近代驰名武林的两位佛门有道高人,根据白云鹏的武功状态看来,所传果然不虚。想及至此,心中对少林寺洪元大师所存的一点疑窦,也因之消除了。

这时,场中的崔大奈,捋着几根胡须,倚老卖老地说:“小子,此地大都是你的师执前辈,有困难就快些说罢,如果是为仙人果而来,老夫已分得仙果头,稍时果熟蒂落,老夫愿将左耳留给你吃。”

白云鹏肃穆地看了马慕黄和几位老人一眼,继续恭谨地朗声说:“上月晚辈师伯,由河南少林寺参加嵩山大会归来,特至此谷查看,并转告晚辈仙人果蒂部已现血痕,不出三十日,此果必然自落,特命晚辈最近几日每至三更,必来此树下坐守。”

说此一顿,看了一眼坐在地上,骨瘦如柴,软弱无力的黄衣老婆婆一眼,黯然说:“家母身染痨疾,久病不愈,据晚辈师伯说,仙人果有医病延年之功,如令家母食之,痨疾迅即可愈,因此,近月时光,晚辈每夜来此,至夕达旦寸步不离,昨夜发现仙果血痕已达膝下,今夜定然果熟自落,特背家母来此等待。”

天麟坐在石上,轻轻拨开松枝,极目力之所能,仍看不清仙人果身上血痕,想是极端细微。场中白云鹏,神色虔诚,抱拳注定几个老人,恳切地继续说:“诸位前辈俱是功力深厚,艺业超群,声誉卓着的武林长者,俱都修为至深,精神奕奕,当不需借助点滴仙果以增长功力,晚辈在此至诚恳求诸位前辈,将这颗仙人果,弃与家母医病,非但晚辈终生感戴,没齿难忘,即是场外近百英豪也将颂扬诸位前辈的宏德无量。”说罢,又恭谨地深深一揖到地。

坐在地上的黄衣老婆婆,也目闪泪光,期待地望着几个老人,同时,如银蓬首,也颤颤巍巍地点个不停。天麟看了内心非常感动,星目中情不自禁地涌上两泡泪水,他完全被白云鹏的孝心感动了。这时,场中几个老人,俱都霜眉紧蹙,神色凝重,不时望着枯树梢上的仙人果,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的心灵中良知和私欲,正在作着激烈的搏斗。

场外近百来看热闹的武林人物,自知功力浅薄,无法与场中几个老人争衡,这时纷纷议论,顿时响起一片嗡嗡人声。天麟星目注定场中的马慕黄,见他的老脸上神色数变,似乎极难决定。立在一侧的小婉,附在蓝衣婆婆的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天麟看罢,心中不禁掀起一阵冷笑,假设今夜飞镖赛三太马慕黄,不能主持正义,他将要第一次执行他总督察的特有职权,以马慕黄影响本帮清誉为由治罪,当然,这是最严厉的制裁。就在这时,飞镖赛三太马慕黄虎目一亮,正气凛然地朗声说:“老朽马慕黄,愿将应得的一份,赠给白老太医病。”话声甫落,场外近百英豪,顿时暴起一声震撼谷峰的如雷彩声。白云鹏即向马慕黄恭谨地一揖到地,深致谢意。

天麟听了大为感动,暗赞丽凤姊姊慧眼识英雄,马慕黄果不愧是远驻西北,独当一面的蓝凤帮舵主。马慕黄一经放弃,接着是老牌玉女蓝衣婆婆响应,其余几个老人,相继应允将应得的一份赠给白老太医病。白云鹏感激涕零,连连作揖。因此,场外近百英豪,彩声雷动,直上夜空,久久不歇。

这确是一件感人的事,天麟隐身树后石上,禁不住心情激动,血脉贲张,几乎忍不住飞身而出,也参与这个令人兴奋的场面。场中几个老人俱都应允,单单枯瘦如柴的崔大奈,一直不发一言。彩声一落,老牌玉女蓝衣婆婆,双目一瞪,精光闪射,望着崔大奈,沉声问:“崔老头,怎么,你还想吃点儿仙人果,身上多长点儿肉吗?”

崔大奈一听,双肩一耸,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你们都这样功德无量,我的头也只好不要了。”话声甫落,全场又暴起一阵哄然欢笑。

正在这时,一阵声震山野的哈哈大笑,破空传来。笑声高吭响亮,入耳嗡嗡欲聋,全场笑声立被淹没。在场的所有人众,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天大笑,惊得一愣,弥漫全谷的欢愉气氛,顿时消失了。近百道惊异目光,同时集中在正西发笑的高大石笋上。

隐身树后石笋上的天麟,听了这声内力浑厚的长笑,也不禁一愣。借着皎洁月华,举目一看,只见发笑之人,是个身穿血袍,头戴红缎披肩风帽的八旬老人。血袍老人,马脸、高鼻、大环眼,颚下五绺长须,直达腹间,老人身后,尚立着四个身躯高大,相貌凶猛的劲装大汉。

四个凶猛大汉,俱是浓眉、豹眼、络腮胡,如非衣分黑、绿、蓝、紫,还真不易分清谁是张三谁是李四,四个大汉的胯后,俱都悬着一根三节棍,乌光闪闪,叮当有声。再看场中老牌玉女和马慕黄,以及崔大奈几人,俱都老脸苍白,目闪惊急,场外近百高手,同时面露惧意。只有白云鹏,神色依旧,毫无怯色,并不时低声安慰着老母亲。

天麟看罢,知道这个血袍老人必是一个武功高绝极端厉害的人物。一阵疾速的衣袂破风声,血袍老人腾空而起,宛如一朵红云般,飘落场中,四个凶猛大汉也紧跟而至。血袍老人一落场中,飞镖赛三太立即抱拳含笑说:“老堡主多年不见,神采依旧,今夜率领中和堡四大勇士,不知老堡主专程而来,还是路经此地?”

血袍老人环眼闪烁,不停望着枯树梢上的仙人果,老人眼中不时掠过贪婪之色,似乎根本没听马老英雄说些什么。小婉一向任性好胜,这时见血袍老人对父亲神态狂傲,居然佯装不理,小心眼顿时大怒,杏眼一瞪,厉叱一声,问:“喂,你这糟老头子好大的架子,难道你是聋子吗?”此话一出,全场人众俱都面色倏变,马慕黄要想喝阻已来不及了。

血袍老人面色一沉,双目如电,尚未开口,身后蓝衣大汉闪身而出,大喝一声:“贱婢找死,胆敢辱骂老堡主。”大喝声中,纵身前扑,右手倏然高举,直向小婉劈去。

小婉柳眉一挑,愤然一声娇叱:“鼠辈找死……”死字出口,玉手疾扬,一道乌光,长鞭闪电抽出。蓝衣劲装大汉,一声怒吼,跨步闪身,伸手去抄鞭梢。小婉一声冷笑,玉腕一振,鞭梢疾绕,唰的一声,叭的一响,鞭梢着实击在蓝衣大汉的颈脖上。

蓝衣大汉身手原来不凡,一时大意,竟被抽了一鞭,只气得哇哇怪叫,暴跳如雷,一蹦三尺。一声暴喝,人影闪动,紫衣大汉纵身而出。血袍老人似乎不愿误了正事,于是环眼一瞪,怒喝一声:“滚回来。”紫衣大汉疾刹冲势,纵身而退,蓝衣大汉手抚脖颈,悻悻走回。

血袍老人望着小婉嘿嘿两声,转首对马慕黄沉声问:“马当家的,你由金家湾跑到此地,是专程而来,还是路过此地?”

马慕黄冷然一笑,说:“老朽专程而来……”

血袍老人未待马老英雄说完,双目寒光一闪,厉声插言问:“可是为了这颗仙人果?”

马慕黄毫不迟疑地断然说:“完全错了,老朽来此仅是为了目睹千年难遇的仙果成熟自落奇迹,因为这颗仙人果已是那位小兄弟的了。”说着,指了指俊面含愠,卓立两丈以外的白云鹏。

血袍老人看也不看白云鹏一眼,嘿嘿一阵冷笑,转首望着骨瘦如柴的崔大奈,继续沉声问:“瘦皮猴,你来此的目的可是想吃这颗仙人果?”

崔大奈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说:“心里想吃有屁用,仙人果已经有主了。”

话声甫落,血袍老人倏然仰面一声狂笑,道:“山野仙果,稀世珍品,吸日月之精华,聚天地之灵气,既非人工栽种,又非人力培植,哪里会来主人……”

崔大奈未待血袍老人说完,滚圆眼一瞪,怒声说:“老火龙,你不要打歪主意,仙人果只有一个,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已赠给白老太医治宿疾……”

血袍老人面色一变,震耳一声大喝:“至宝珍品,有德者居之,岂能由你们乱作人情。”

崔大奈仰面哈哈一阵大笑,说:“老火龙,你真是老不知耻,自称有德之人,你不要自恃赤阳掌无人是你敌手,须知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联手向你群殴,你老火龙要想全身而退,可也不是一件易事,更谈不上要吃仙人果了。”

血袍老人顿时大怒,震耳一声暴喝:“老夫令夜定要将仙果得到手中,看谁能阻止得了我?”

飞镖赛三太冷冷一笑,慎重地问:“老堡主可衡量过今夜的情势对你极端不利?我们几人虽然不是老堡主敌手,须知还有近百豪杰作我们的后盾。”说着,侧身举手,指了指立身场外的近百武林人物。

马老英雄右手一指,顺时暴起一阵示威性的冲霄呐喊,近百英豪,群情激动,俱都怒目挥拳喊声震天。血袍老人一见,不觉面色一变,顿时呆了,但瞬即一定神,随之仰面纵声一阵大笑。人影一闪,白云鹏飘身而前,一俟血袍老人笑毕,立即抱拳恭声说:“晚辈白云鹏,不揣冒昧,斗胆向老前辈请领几招罕世绝学。”说罢,抱拳而立,剑眉微轩,一双朗朗星目,注定血袍老人的铁青老脸。

这时,全场闻言,顿时一静,不少人为之色变。血袍老人手抚五绺银须,环眼在白云鹏俊面上注视良久,继而嘿嘿一阵冷笑,不屑地沉声说:娃儿,你好大的胆子……”

崔大奈冷冷一笑,沉声插言:“胆子不大能说斗胆请教嘛。”

血袍老人环眼一瞪,倏然转首,面向四个凶猛大汉,暴声大喝:“哪个去会会他?”喝声甫落,绿衣大汉应声扑出,大喝一声,举起如锤铁拳,呼的一声,直向白云鹏当头击去。坐在地上的白老太一见有人要打她的爱儿,不禁吓得颤声惊呼。

白云鹏剑眉一轩,冷冷一笑,不闪不避,卓然静立,看看大汉铁拳击到,大喝一声,右臂横架迎出。嘭的一响,闷哼一声,绿衣大汉龇牙咧嘴,皱眉苦脸,身形踉跄后退数步。血袍老人看得一愣,其余三个大汉顿时一呆。崔大奈轻蔑地哈哈一笑:“闻名甘北的四大勇士原来俱是大草包。”

血袍老人老脸一红,一声怒极冷笑,两臂格格直响,环眼凶狠地注定白云鹏的俊面上,缓缓逼去。崔大奈一看苗头不对,向着马慕黄几人一施眼神,望着血袍老人大声说:“老火龙,我看你是愈老愈不要脸了,居然没老没小,厚颜和一个刚丢掉奶头的孩子动手。”

说着,转首对马慕黄、老牌玉女几人一挥手,理直气壮地说:“既是人老不要脸,我们何必充胖子,拉家伙上。”如此一说,马慕黄唰的一声掣出金背刀,蓝衣婆婆怒哼一声,手横亮银杖,三个麻衣老人齐举青竹杆,另外两个老人俱都圈臂曲掌。

血袍老人一看,立即停止,顿时呆了,俗语说:双拳难敌四手,猛虎被困羊群,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在这时,正西矮峰上,骤然响起两声厉啸。紧接着,两道宽大人影,疾泻而下,继而掠过松林上端,宛如两道划空流矢般,向着这面连袂飞来。

啸声虽停,但远山近岭间,仍荡着厉啸的回应。血袍老人转首一看,面色倏然一变,继而一想,又不禁心中一喜。马慕黄和崔大奈几人,一见飞来的两人,全都惊得心头一震,神情惶急中充满了黯然之色。风声敛处,场中又多了两个老人。

左面老人穿黑衫,长得三角眼,八字眉,白髯似雪,小耳尖嘴。右面老人穿白衣,手持龙头拐杖,面色红润,双目如炬,颚下一蓬黄须。两个老人一到场,四目炯炯,俱盯着枯树梢上的仙人果,这时,全谷一片死寂,令人几有窒息之感。

血袍老人环眼望着两个老人,哈哈一笑,朗声问:“乌白二兄,远居青海,今夜是什么风将二兄吹到平凉山来……”

白衣老人未待血袍老人说完,立即冷冷地说:“你老火龙能来,我们乌白二叟就不能来?”

血袍老人被抢白得面色一变,心头顿时火起,继而一想,目前形势不利,不如暂忍一时,于是冷冷一笑,沉声说:“白兄何必如此大的火气,当前形势对你我都极不利,如不协力同心,要想吃仙人果可没那么容易。”

乌白二叟冷哼一声,游目一看,持刀横杖,剑拔弩张,果是火拼之势。乌衫叟八字眉一皱,望着血袍老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龙兄有何高见,说出来让兄弟听听。”

血袍老人眉头一扬,得意地嘿嘿一笑,说:“以兄弟的意思,我们三人合力退敌,然后将仙人果均分成头肩、胸腹、臂腿,乌白二兄任取两份,余者是兄弟的。”乌白二叟一听,似乎仍有些贪心不足,但看了持刀横杖的马慕黄等人一眼,立即欣然应好。

崔大奈眼珠一转,挺了挺枯瘦的腰身,故意黯然一叹说:“老而不死是为贼,贼头贼脑贼主意,恻隐之心人皆有,唯独贼心是铁的,想不到今夜平凉谷,竟来了一窝子老糊涂。”

白衣叟一听,双目一瞪,怒声问:“你骂谁是贼?”

血袍老人看了卓立场中,不时望向仙人果的白云鹏一眼,嘴角立即掠过一丝诡笑,未待崔大奈开口,迅即插言说:“他骂的正是二兄和兄弟,因为这颗仙人果,他们明知自己已无福到口,但却做了空头人情,送给那个老太婆医病了。”说着,伸手指了指蜷坐在地上的黄衣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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